蔡 光

“宁德出城西门宫,白鹤山岭十里长,全条岭中亭三座,白鹤岭头观音亭,直行岭头一歇气,再行五里是塆亭……”
在罗源县乡下老家那间我住的小屋里,偶然读到罗宁古官道之《路引歌》,宁德城市的美又一次被从心底勾起,把过去想写而又没写的旧帐又翻了出来。
公元933年,宁德设县,也算是千年古县。虽然小时候没到过宁德城,但白鹤岭名字已从大人们饭后谈笑的嘴里滚落心中,脑海里感觉它是一条很长而又热闹的岭。
“白鹤山岭十里长”,它的终点应该到“白鹤岭头观音亭”止,那它在宁德城域的起点是哪里?“宁德出城西门宫”,那么西门宫应该是“白鹤山岭十里长”的起点。西门宫大概是现在八一五西路和西岭路交接的那一带。那时这里是一片肥沃田园,风光也优美,生产出的稻谷养活着城里城外人家,如今已被一幢幢楼房占据,淹没了人们对过往的一串串记忆。
周末闲之时去登白鹤岭,其实它已荒芜在岁月时光之中,没了昔日热闹和威风,只是零星游人拾掇野趣的一条路径。岭中三座亭寻不见踪迹,不知道岭边路旁遗留几个石头砌的基座,是不是它的最终归宿?岭边还站立着若干座低矮的土木结构老屋,与草与树与藤纠缠一起,好像有许多说不完的往事。
 
 
我老家离宁德城大约三四十公里,祖上曾经跟白鹤岭有过短暂的蜜月。解放不久,我爷爷蔡作安在宁德县蔡氏宗亲的帮助下,把家从罗源县只有一座房子的村里搬迁到白鹤岭脚下居住(现西岭路一带),也算鲤鱼跃次龙门吧。可是,他在乡下做饭烧着木柴那般姿意的感觉在宁德却荡然无存,每天做饭烧着茅草感到费事,让他烦恼至极,最后干脆又把家搬回山村去。也许宁德蔡氏宗亲重视子女教育深刻震撼他的思想,回到乡下后,他狠心把自己子女送到罗源县城去读书,以至日后他的子女有机会去为人民服务。
穿越城区大街小巷,进出高楼如林的小区,漫步绿树林荫的公园小道,留连湖边弯曲的栈道,无处不被城市现代文明气息的美拥抱,拥抱出一声声赞叹。此刻,不能忘记被人们保护很好的老城区,穿过一条条弯弯曲曲的旧巷,邂逅古老的风火砖墙,触摸它悠久的岁月,老宅终将老去,但它敞开的大门,里面还容纳着住家,掩藏着张张笑脸,延续着往日的炊烟,诉说着远去的故事,流淌远古以来的古朴典雅之美。
这些只是宁德城美的一部分,要看到它全部的美,就要站到白鹤岭头,南峰寺,电视转播台,还有白岩鼻等山巅之处俯瞰,心潮汹涌澎湃。
当我第一次站在白鹤岭头时,回首望着身后山脚下的宁德城,房屋像跳跃的音符高高低低,真被惊呆了。无法用语言和文字表达那种美,只觉着心扑扑跳动,血液流速加快。
海面的风顺着山谷吹到脸,清心明目之时,感觉着宁德城像是昂首的鲲鹏!
它似乎张开了硕大无朋的翅膀,在海面升起湿漉漉的晨阳下闪亮地飞舞。舞动出一片白茫茫的浪涛,从三都澳那边涌来,又从城墙根下涌去,跳起的浪头把太阳落下的光碾成无数闪眼的碎片,返照在房顶或墙壁上,像一幅图画带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。
之后,我又登过南峰寺,电视转播台,还有白岩鼻,站立在每一处石头上,放眼望去,从各个角度欣赏宁德城美丽。
有时觉得山海交融的宁德城像一个大蒸笼,平川酷似铺上一块蒸笼布,镜台山,塔山,乌龟山,还有散落横卧不知名的山,像排列在蒸笼布里的肉包和馒头,升起的薄雾,飘着诱人的香气。
每次俯瞰宁德城都有新鲜又丰富的想象,填充我的思路。惊叹造物对宁德的厚爱,造出如此独持的地理环境,宜居又宜看。城的面前曾经荡起茫茫海花,白日千帆飘摇,夜晚渔火盏盏。城的背后山峰壁立千仞,如旌旗般地威武,左边绵延霍童山的洞天,右边挽住延伸出的山峦点缀罗源的气色。还在洋中境内凸起一座山峰,像矗立在山脉中的一根旗杆,名叫展旗峰。不禁想起《西游记》里孙悟空与二郎神变法打斗时变出的那座把旗杆插在背后的庙,真怀疑是不是老孙成仙后,把宝物赠给东海边上的宁德。
宁德城的前世真容真貌只能去想象,十九世纪蓝眼睛西方传教士脚踏上宁德这片土地,最大的贡献就是留下宁德城老照片,让我们的想象有顺延的思路,他们留下一些文字,也在白鹤岭头感叹宁德之美,他们说的那些城墙海滩潮水码头寺庙等,可从中领略,从中填补远去的空间。
护卫宁德城的城墙已经消失在人们的眼际,西方传教士多次记载的潮水击拍城墙脚情景也跟随历史走进烟云。城墙的消失,是宁德城新生的标志,是整个国家国泰民安的一个缩影。城墙在时代发展的步伐中倒下,城区不断往外扩展,高楼如雨后春笋在潮水退去的地上冒起。现在的宁德城区是过去城墙范围的几百倍。
夜幕降临之时站在白鹤岭看宁德城又是另一个美。城里亮起的灿烂灯火,宛如九天落下的银河,纵横交错的街道,一盏盏路灯排着长队站立街道两旁,像巨龙般蛰伏城市里,行驶的汽车灯光,仿佛是上海宝钢炉膛流淌出来的红色钢水,把沥青的街道点缀得五光十色。
宁德城每一天都在华丽中变迁,以她的美来编织着人们幸福的生活,编织着明天更为美丽的向往。